倪匡監制香港都市傳說小說（第十五回）神奇記憶找換店

【第十五話】

 溫遠星和麥海晴來到了下環的展覽中心。
此處堪稱是地標中的地標，平常有大型公開展覽的話，基本上都是在這個地方舉行。因此，當沒有任何活動舉辦的時候，展覽中心會顯得格外冷清──當然，這也有可能因為它坐落海邊，除了它以外，附近就沒有其他景點。
溫遠星和麥海晴決定從海傍的側門進入，看到了在門口守著的保安，保安正在凝視著他倆。
他倆硬著頭皮，直接經過那名保安的眼前──不過保安似乎也沒有要阻止他們的意思。
兩人走上已經停止運作的扶手電梯，向著空無一人的三樓進發。
「看，在那裡！」
剛走上三樓的平台，溫遠星和麥海晴望向遠處，就發現那邊有個女生倚著玻璃圍欄。那個看起來和麥海晴差不多年紀、穿著校服的女生在遠處看著他們，就像她一早就預料到他們會由這條扶手電梯走上來一樣。
「我認得這間男女校。」麥海晴悄悄跟溫遠星說：「聽說該校非常注重學生的成績，排名也是這區首屈一指的。」
「妳好。」溫遠星邊走邊說：「請問妳是林汶靜嗎？」
「對，我是。」林汶靜點了點頭。「你們應該就是謝娜派過來接手的人吧？」
「沒錯，我們已經接手案件一個多星期了。」溫遠星終於來到林汶靜的面前。「因為之前無法聯絡上妳，所以在和妳見面之前，我們已經做了初步的調查。」
「這樣嗎？」林汶靜急著追問：「那麼，你們有甚麼發現？」
「我們和曹翰漠的媽媽見過面。」溫遠星說：「和謝娜之前說的一樣，他媽媽忘記了自己的兒子，卻保留著自己對兒子的思念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林汶靜點了點頭，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。
溫遠星把手上的書交給了靜。「這是他的母親剛剛送給我們的書，她原本是打算把這本書送給曹翰漠。」
「嗯，他有這本書也是理所當然，他就是這樣的人。這是他經常翻的書。」林汶靜接過了那本書。
溫遠星故意咳了一聲，然後向林汶靜說：「我回答了妳的問題。那麼，應該輪到我們了吧？」
「輪到你們甚麼？」
「該輪到我們發問了。」溫遠星說話的同時，仔細留意林汶靜的表情變化。他一口氣提出了很多疑問：「曹翰漠他到底是怎樣失蹤的？為甚麼大家都忘記了他？為甚麼只有妳，才會保留對他的記憶？」
林汶靜看著溫遠星，又緩緩地面向玻璃幕牆，望向海港的另一端。
她的目光彷彿穿過了彼岸的大廈，直視著一個方向──就像她非常清楚自己要看著甚麼地方一樣。
「那麼，就在解答你們問題之前，我想先問你們一個問題。」
「問題？」
「嗯。」

林汶靜頓了一頓，提出一道奇怪的問題：「對你們來說，世界的面積到底有多大？」
溫遠星和麥海晴愣住了，不知如何回答。
「呃，為甚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？」溫遠星先開口。
「就是世界的面積對你們來說到底有多大，這個問題的答案──」林汶靜的表情相當嚴肅。她再問一次：「你們知道嗎？」
「我想這東西會知道。」麥海晴舉起手機，佯笑著說：「需要我幫忙查答案嗎？」
「不過，這應該不是妳想要的答案吧？」溫遠星聽得出弦外之音，盯著林汶靜說：「我聽得很清楚，妳剛剛強調的是『對我們來說』，而不是『從事實上來說』。」
林汶靜點了點頭。
「那麼，你們的答案是？」
溫遠星和麥海晴沉默了半晌，首先由溫遠星來說出他自己的答案：
「對我來說的話，世界大概就只有我去過的地方這麼大吧！就算我看過其他地方的照片，也不代表我到過那個地方。如果要用更嚴格的標準，我的世界有多大，就是『我腦海裡記得的，並且是我曾經到過的地方』。」
麥海晴在旁附和：
「嗯，存在就是被感知嘛。一個人的記憶，決定了他所處的世界。」
「正是如此。」溫遠星緩緩說出結論：「所以，世界的面積對每個人來說，就是他親身去過而又留下回憶的地區總和。世界的面積是因人而異的，我這樣說沒有錯嗎？」
「所以，如果一個人記憶消失的話……」
林汶靜面無表情，自言自語：
「他所身處的世界，也會完全消失？」
「啊？」溫遠星只感到啞然。
眼前，林汶靜似乎欲言又止，不過麥海晴上前打斷了她：「這個問題，應該和我們目前要調查的事情無關吧？我們要知道的，是關於曹翰漠的事，他是怎麼失蹤的，有甚麼尋人的線索……這才是我們目前要關心的吧？」
「嗯，也是。」
林汶靜頓了一頓，終於要交代失蹤當天發生的事。
「就在三個月前，我和阿漠一起到了下環去。」她從手機裡取出地圖，指出當天所去的地點。她口中的阿漠，應該就是失蹤者曹翰漠。「在回家的途中，我們發現了一條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巷。然後阿漠就說，反正方向應該相同，不如試著走那條路吧！我贊同他的意見，就決定改道。」
「慢著，既然妳都提到了回家。」溫遠星打斷了林汶靜的敘事，問道：「妳的意思應該是說，你們一直都是沿這條大街上走回家，而不是那天碰巧走過去的，對不對？」
林汶靜點了點頭。
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你們竟然還能在大街上，發現了一條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巷？」溫遠星感到不可思議，不得不追問：「那怎麼可能？」
「嗯，事實上的確如此，我們去到那個地方，走進了小巷，然後順利回到大街。」林汶靜說。
溫遠星和麥海晴對望了一眼，同時感到費解。
「我知道你們正在想甚麼，你們在想『要是不在那個地方失蹤的話，我說出這樣的事又有甚麼意義』……對吧？可是，我認為這件事和他的失蹤有莫大的關係，所以才打算把過程完完整整告訴你們──希望你們能夠耐心聽下去。」
「不好意思。」溫遠星道歉。
「我們在那條小巷的盡頭，看到了一間商店。」
林汶靜忽然嘆起氣來，繼續敘述：
「店名是『記憶找換店』，外頭一大堆人在排隊。我們看見店名這麼奇怪，不知它做甚麼買賣，覺得很好奇，於是就走進店舖內一探究竟。
「店裡只站著一個男人，面帶微笑，跟我們介紹一種嶄新的記憶法。他跟我們說這種記憶法可以讓你在短時間內記住大量資訊，而且只要不斷練習的話，就可以成為永久記憶。

待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