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匡監制香港都市傳說小說（第十九回）神奇記憶找換店

【第十九話】

 「我在這些不同的記憶當中，取出符合她要求的人生片段，然後將它通通混合起來，變成一劑混合液。只要林汶靜和男朋友喝下，他們就可以體驗這種『七拼八湊的記憶』。」
溫遠星和麥海晴呆呆地看著那堆瓶子。
「由於工序實在是過於繁複，你們應該可以想像，這筆交易費會有多昂貴吧？」孟先生聳了聳肩。「換句話說，就算他們賣出人生一切有價值的記憶，還是付不起交易的代價……不過，我這個人很寬容，容許林汶靜賒帳，先讓她的男朋友喝下混合液。」
「我有問題。」溫遠星打斷道：「既然他們只是賣出了所有的記憶，為甚麼其他人也會一樣失去對他們的記憶呢？」
孟先生一邊收起那個箱子，一邊回答：
「人與人之間的記憶聯繫，事實上是雙向的。人類是由記憶構成的個體……如果某一方下定決心要賣掉人生在世的記憶，那麼，另一方就會忘掉他的存在──不過，這樣的客人很少見，畢竟一個人再怎麼瘋狂，也不會賣掉一切和至親之間有價值的記憶──而林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卻做到了。」
溫遠星大感震驚，結結巴巴地問：
「他們真的讓自己徹底忘記所有人……也讓所有人忘記他們？」
孟先生點了點頭。
溫遠星想起了曹媽媽──就算記憶消失了，思念還是會藏在心裡的某處。
「我剛剛已經說過了，雖然他們願意付出一切記憶作為代價，但仍然達不到我的要求，就差那一點點而已。那個男的記憶賣得出好價，全數都是些玩樂的記憶……不過林小姐就不同了，大部分都是悲傷不愉快的回憶，這樣的記憶誰會要呢！但她死心不息，說她會找到擔保人……即是帶別人過來，讓別人幫她支付差額。」
孟先生說到這裡，看著溫遠星和麥海晴兩人。
「你們啊，是來把最後的差額付上的。」
此時，兩人終於恍然大悟：這就是林汶靜要他們來這裡的理由。
「我也不管她到底是用甚麼方法，成功說服你們跟她過來，又騙了你倆對瓶子呼氣。不過，這樣就成事了。」孟先生又笑了起來。「哈哈哈，真有趣！要是這方法傳了開去，肯定會有不少人跟著仿傚的！」
「你允許這樣做，就會有大量受害者出現！」溫遠星生氣地說：「你在這裡的交易，應該要詢問個人意願，是否真的自願把記憶交出來才行吧？」
「可是，你們不是真心想幫她的嗎？真是的，怎麼說得我好像是個奸商一樣。」孟先生摸了摸鼻子，又說：「不過你也說得沒錯，要是那些受害者日後來投訴的話，我的生意也會受到影響。這樣吧！我由明天開始執行新規定，在出售記憶前，必須要當事人的口頭聲明。不過呢……你們這次，就不受保障啦。」
溫遠星和麥海晴看著自己，竟發現包括自己在內，小巷的周圍漸漸變得透明。

「這是甚麼回事？」
溫遠星大喊之時，亦發現地攤上的兩個瓶子──他和麥海晴曾經對著呼氣的瓶子──變成非常深的綠色。
「二十分鐘快到了，你們要離開了。」孟先生看了看手錶。「因為啊，她不僅把你們對於她的記憶，也把對於這個地方的記憶，通通賣了出來。所以在你們回到日常生活之後，恐怕就不會再記得我了，嗚嗚嗚，真是令人傷感呢……」
孟先生取出手帕抹了抹眼。
「不是吧……」麥海晴無奈地說：「那麼，我們也會失去查案的所有記憶？」
「我不知道你們在查甚麼案，不過任何有關那個叫林汶靜的記憶，應該也會一併跟著刪除。」孟先生回答。
溫遠星眼中的孟先生亦漸漸變得透明，巷子的牆壁就像有雜訊干擾的畫面。
孟先生以為溫遠星會驚慌失措──這男孩的眼神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
「你為甚麼這麼鎮定？」孟先生好奇地問。
「我的目的仍然沒變。」溫遠星回答：「這已經不只是林汶靜的委託了。其他人，他們都希望曹翰漠回來。」
「對了！」麥海晴突然拿出手機，忙不迭道：「只要拿手機記住這裡，哪怕我們是失憶了，亦可以再回來這裡調查。」
「哈哈哈，沒用的。」孟先生大笑。
「為甚麼？」
「你還不明白嗎？如果真是這麼簡單就可以做到，很早以前就會有人拍下這裡的模樣了──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由記憶所構成，要是拍照的話，照片的內容會變成一道牆。電子產品自然都會受到干擾，無法留下任何記錄。」
麥海晴聽罷，臉上露出憂慮的神色。
「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們到底應該……」
「原來如此，這樣一來，我們就可以安心離去了。」突然，溫遠星抬起頭來，目光如炬地瞪著小巷的出口。
「安心離去？小溫，你說甚麼？」麥海晴愣住了。
「回到記憶找換店的辦法──可是近在咫尺啊。」溫遠星笑了一笑。
「你有信心可以回來？」孟先生怔了一怔。「為甚麼？」
「謝謝你，全靠你跟我說過的話，告訴我進入記憶找換店的規則，我才可以想出回來的辦法。」溫遠星邊說，邊看著鐵閘上的海報，原來他早已記住了海報上的所有內容。
孟先生再也沒有說話，看著兩人轉身離開小巷。
「小溫，你到底──」麥海晴追了上去。
「我想試試看，看看可不可以留下讓我們日後繼續調查的線索──」溫遠星說：「還好，孟先生披露的情報令我茅塞頓開。我不肯定這個辦法有沒有用，但時間不多了，所以，我需要妳的幫忙。」
「你要我幫甚麼忙？」
溫遠星邊走出小巷，邊拿出紙筆，將其中一半分給麥海晴。
「我們很快就會失去林汶靜以及這裡一切的記憶。」溫遠星開始在紙上寫字。「那麼，我們只要記下其他關鍵詞就行了……」

待續……

角色介紹：《神奇記憶找換店》人物背景大解構：https://gameapps.hk/news/40285/Fiction-Character